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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.出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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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.出行

六月二十五,刑部尚書譚卓之府上一封信傳入了太尉府中,而太尉府上,殷道旭與周丞生正在秘密言談。

所談之事,便與未來皇位上的人究竟是誰有關。

太尉府中的府丁將密信送到後院,殷道旭將信打開,裏面字很少,內容卻至關重要,殷道旭看完了之後朝周丞生看去,微微皺眉,將信放在他跟前說:“快,看看你那學生幹的好事。”

周丞生拿起信件看了一眼,信上內容說的是譚卓之近日無法與殷太尉聯系,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大理寺卿田綽暗地觀察了,加上前段時間譚卓之才剛審過,放走的與吏部買賣官職一案有關的人,在近幾日又被請去大理寺問話。

譚卓之本想以皇帝命令此事由刑部主審為由,告訴大理寺無需多加幹涉,卻沒想到田綽根本不聽這一套,只說他大理寺也是協理審查,不能錯漏,之前譚卓之查得馬虎,他不得不再問一遍。

譚卓之心裏念著田綽是周丞生的學生,便稱周丞生與殷太尉交好,他們按理來說應該是同氣連枝的,日後還要在朝中打交道,大理寺與刑部管理之事多有重覆,日後肯定還要多番接觸,沒必要因為小事壞了感情。

卻沒想到田綽是個軟硬都不吃的貨,偏偏這幾天還當真被他查到了些蛛絲馬跡,譚卓之顧念朝中官吏的舊情,疏忽失職的罪名估計是跑不掉了,加上近日他尚書府周圍總有兵部的人在巡邏,說是幫大理寺找獄中逃離的犯人,還說那犯人是跑到尚書府才不見了的。

如此一來,譚卓之也知道,這必然是田綽將刑部之事告知了小皇帝,小皇帝才找了這麽個借口,讓兵部的人看著他的一舉一動,不讓他與殷太尉聯系呢。

這一封信,是譚卓之讓自己的夫人假寫的家書,寄出京都,發往西邊兒娘家的,家書出了城門便沒人管,又從另一道城門被人帶回來了,兜兜轉轉才入了殷道旭的手中。

周丞生看完這封信,眉頭緊皺,嘆了口氣道:“田綽……真的是硬骨頭啊。”

“我怕就怕大理寺落入小皇帝的手中,卻沒想到田綽連你這個老師的面子都不給,反而胳膊肘往外拐,去扶那小皇帝的皇位了。”殷道旭呵呵幹笑了兩聲:“一個好幾年前的買賣官職之案,將吏部牽扯進去,我在吏部的人一個不剩,平白無故送給了齊仲這麽大的一份禮。”

“當初齊仲來投誠,太尉大人不該將話說絕的。”周丞生說罷,殷道旭朝他看了一眼:“我怎麽記得,是你說關城靠得住,齊仲那邊兒要落寞了,無需管他?”

周丞生無話,殷太尉又道:“吏部丟了已是事實,如今想來,應當是如何保住刑部,既然知道田綽是小皇帝的人,那刑部必然不能丟,日後還能制衡田綽的能力。”

周丞生卻不同意他說的話,道:“刑部尚書正二品,大理寺卿是正三品,只要小皇帝不發難,田綽管不了譚卓之。相比之下,兩日後小皇帝出巡,前往妙法華寺,這一路可都是禁衛軍副統領張楚護著隊伍,我覺得,太尉跟去妙法華寺比較好。”

殷太尉哼了哼:“老友啊,怎麽你現在說的話,我是越來越不愛聽了呢?”

周丞生頓了頓,有些驚訝地看向殷太尉,殷太尉見對方眼底的不可置信,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皺眉,改了口:“我也不是那個意思,只是你的布局太過風險,後果無法估量啊。”

“路上,我已買了殺手。”周丞生道:“從京都去妙法華寺,途中必然經過赤山溝,赤山溝有一條一線天,兩邊全是高山聳立。一線天盡頭為懸崖,左側是山,右側才有路,要入一線天必須得步行,我在一線天的出口處,與入口處都安排了人。”

殷太尉抿嘴:“既然如此,還需我去作甚?”

“因為護隊的是張楚,不是大公子。”周丞生嘆了口氣:“大公子也快到不惑之年了,明明是禁衛軍統領,近些年來卻少有作為,還讓張楚籠絡了禁衛軍中不少人的心,長此以往下去不是良策。張楚為人警惕,一心顧著陛下安全,若是大公子去,張楚未必會聽話,但若是太尉前去,他們不得不聽。”

殷太尉朝他一瞥:“我若跟著唐訣一走,田綽馬上就要對譚卓之發難,禮部墻頭草,我如今也就只有工部和刑部尚能掌控,若丟了刑部,我這個太尉等同虛設啊。”

“此番禮佛,我不去。”周丞生說:“我留在京都幫著太尉大人照看刑部,我想田綽……應當還會給我這個老師幾分薄面。”

“等到事成歸來。”殷太尉聽周丞生願意留下,也算是松了口氣:“晏國還是姓唐,卻已不是他唐訣的天下了。”

“那就祝太尉大人,早日重攬大權。”周丞生說罷,對殷太尉拱了拱手,見時辰不早,便從太尉府的側門離開。

六月二十七日,唐訣離宮,帶著尚公公、小順子一同出行,禁衛軍副統領張楚領軍隨行護送,禁衛軍統領殷牧留在京都。

在唐訣離宮之前,大理寺卿田綽在夜裏偷偷入了一次皇宮,領著唐訣的密詔回府。

浩浩蕩蕩的儀仗隊離開京都,當京都百姓知道年輕的小皇帝此番前去妙法華寺禮佛三日,是為百姓求福祉後,簇擁著儀仗隊一直送到了城門外。

妙法華寺距離京都有些距離,如果是騎馬,則要兩天,像唐訣這般坐著轎輦,還帶著浩浩蕩蕩的大隊的,至少得七天光景,等走到第六天了,所有人全都得下馬,穿過一線天,入山路,屆時一步一個階梯,幾個時辰才能爬到山頂到達妙法華寺。

大隊出了城門許久,殷道旭才領了另外一支隊伍快速跟上。

雲謠跟著唐訣一起出宮,也知道此番途中必然兇險,按照一路上的地形布圖來看,靠近妙法華寺,達到赤山,越過赤山溝要穿過一線天的那處,一定是刺殺的最佳地點。

尚公公曾去過妙法華寺,走過一線天,對那裏還算熟悉,說是一線天最窄處,只能兩人並肩而行,若有人在山上偷襲,那他們困在其中,必死無疑。

隊伍午間稍作休整,雲謠才與尚公公一同從小轎輦裏出來,等著隨行的廚子將午膳做好,他們得伺候了唐訣吃過飯,才能用幹糧。

天熱,唐訣此番出來為了輕裝便行,沒帶冰鑒上路,轎輦裏頭悶,他晃著扇子便下了轎輦,雲謠坐在一旁的樹蔭底下,就見唐訣慢慢朝這邊走,搬了個小椅子放在自己旁邊,唐訣坐在椅子上扇風,擡頭看了一眼頂上的烈陽。

雲謠坐在一旁的石頭上,還有些燙屁股,尚公公則站著,他臉色有些難看,天一熱,尚公公的舊疾就容易覆發,唐訣看見他不舒服,指著轎輦說:“你去躺著吧。”

尚公公低聲笑了笑:“多謝陛下體恤,奴才無礙。”

午膳弄好了,唐訣就坐在樹蔭底下吃,小桌子上擺了不少好吃的,還有鹵肉片,唐訣不要人伺候,放尚公公,雲謠去吃午飯,雲謠掰著幹面餅就坐在唐訣邊上,唐訣吃一口,她就看一眼。

唐訣才吃幾口,手中的飯碗就變得沈甸甸的了,他朝雲謠看過去,雲謠臉頰鼓著,一口面餅嚼了半天也沒見她吞下去,食之無味四個字都寫在臉上了。

唐訣見她這樣子笑了笑,放下碗筷,雲謠道:“沒事兒,你吃吧,我就看看。”

唐訣朝她伸手:“餅。”

雲謠將手中的餅遞給他,然後不知對方從哪兒變出了一把匕首,剖開了餅,又拿著銀筷子夾了雲謠剛才一直瞄的菜進去,再將沾了肉醬夾了肉片的餅還給雲謠,道:“吃吧。”

雲謠抿著嘴,嬌滴滴地將面餅拿在手中,看著面餅中夾著厚厚的肉,心裏別提多開心,一雙漂亮的眼朝唐訣拋了好幾次秋波,唐訣看見了,雞皮疙瘩豎起來,清了清嗓子繼續吃飯。

午飯用完,殷道旭的隊伍也到了,殷道旭年紀雖大了,但因為早年打過仗,身體硬朗得很,騎著一匹棕色的馬沖在最前面,他身後的兵隊都停了,唯有他還在馬上,直直地朝唐訣過來。

馬蹄揚起了塵土,張楚坐在遠處握緊腰間的長劍,唐訣還坐在椅子上,就見那棕馬朝自己靠近,雲謠最後一口餅沒吃,丟在地上站了起來準備護在唐訣身前,卻沒想到殷道旭拉住了韁繩,棕馬前蹄揚起打了個響鼻,殷道旭才從馬上下來,對唐訣鞠躬道:“陛下恕罪,臣臨時取馬,不知此馬性子烈,未受管教,驚了陛下。”

唐訣坐著不動,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,問:“太尉大人如何會來?”

“臣知陛下將殷牧留在京中,擔心陛下安危,連忙趕來護送陛下。”殷道旭說。

唐訣垂眸,嘴角的笑都掛不住了:“殷太尉難道不知晏國律法?私自領兵離京是何罪?”

殷道旭面色不變,輕笑一聲:“臣自知如此不對,但關心陛下心切,顧不了那麽多,且此番跟隨臣出城的是臣府上府兵,平日裏訓練有素,以一敵十不成問題,帶府兵出城,不觸犯晏國律法吧?”

唐訣將扇子合上,臉色難看,起身朝轎輦走去:“太尉想跟就跟著吧。”

唐訣走後,雲謠才跟上,跟過去之前她朝殷太尉看了一眼,殷太尉對上她的視線反而笑了笑,挺著腰,擡頭對著天呼出一口氣,唐訣還未上轎輦,他便摸著棕馬的鼻梁:“好馬啊,好馬。”

唐訣握著扇子的手緊了緊,眼中平淡無波,一步跨上,入了轎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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